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钩沉

为国难而牺牲,为文化而奋斗
2014-08-01新闻来源: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浏览人次:647

    编者按:从1932年到1945年,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屡遭侵华日军的轰炸与劫掠。全馆同仁克服重重困难,始终坚守了商务这方文化阵地。从本期开始,《馆讯》将连载宋丽荣撰写的文章,回顾我馆在1932年至1945年间“为国难而牺牲、为文化而奋斗”的艰辛历程,以此纪念抗日战争胜利60周年,并与全馆同仁共勉。

    1932年初的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,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,但谁也未曾想到灾难会突然降临。1月28日,日本海军陆战队悍然发动事变,袭击上海闸北。次日上午,日机轰炸商务。位于宝山路的总管理处、编译所、四个印刷厂、仓库、尚公小学等皆中弹起火,全遭焚毁。2月1日,日本浪人又潜入未被殃及的东方图必威手机app馆纵火,全部藏必威手机app46万册——其中有善本古籍3700多种、35000多册,全国最为齐备的各地方志2600多种、25000册——悉数烧毁。日军之所以要炸毁商务,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盐泽幸一讲得很明白:“烧毁闸北几条街,一年半年就可恢复。只有把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这个中国最重要的文化机关焚毁了,它则永远不能恢复。”1933年,商务收到一封日本浪人的恐吓信,信中说:“尔中国败孔道,立学堂,读些国语三民主义与立共和,打倒帝国主义,恶劣之道行天下,……尔馆独销学校之必威手机app,印些腐败之物。上海毁尔必威手机app馆,尔必威手机app馆还是恶习不改,仍印三民之必威手机app、党部之语。我国不忍傍观,所以毁尔必威手机app馆,今若不速改恶习,我军到处,是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尽烧毁。”这封信彰显了日军轰炸商务的罪恶用心。至于当时日军声称商务总厂内有中国驻军,商务、东方图必威手机app馆为军事要塞等语,只是强盗的借口而已。

    商务遭此劫难,元气大伤,被迫停业。但张元济、王云五等率领同仁,以“为国难而牺牲,为文化而奋斗”的口号相砥砺,进行了一系列的复兴活动,半年后商务宣布复业。

    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遭到了日寇的严重破坏,却能浴火重生,不但迅速复业,更在其后的几年间获得较大的发展,其原因主要在于以下几点:

    其一、商务领导层对民族文化事业具有高度的责任感,这是商务的精神支柱。商务被难时,其领导层的核心人物为董事长张元济和总经理王云五。张元济在一封致胡适的信里说:“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……设竟从此澌灭,未免太为日本人所轻。兄作乐观,弟亦不敢作悲观也。”这反映了他当时的态度。王云五多年后回忆这段经历时也说:“敌人把我打倒,我不力图再起,这是一个怯弱者。一倒便不会翻身,适足以暴露民族的弱点。自命为文化事业的机关尚且如此,更为民族之耻。”商务以“为国难而牺牲,为文化而奋斗”为口号,开始一系列的复兴活动。正是这种精神的存在,才使得商务平地为山成为可能。

    其二、商务虽大部被毁,但毕竟实力雄厚。商务在上海的第五印刷厂幸免于战火,在香港、北平还有印刷厂,在全国各地也还有36家分馆,各种资产共计285万元。后来,陆续从被毁的灰烬中整理出废旧物资87万元。这些劫难后的家底是商务得以复兴的重要基础。更重要的是,商务在当时的教育界和文化界拥有较高的声望,这也是一笔难以计数的无形资产。

    其三、为应对困境,领导层采取了正确决策。商务被难后,管理处及总厂职工3600多人全体解雇,复业前后再度聘用的只有1000余人;机构重新编组,编译所撤销,200多人的编辑人员减少到10余位;同时,采用了科学的管理方法,在北平、香港的工厂开足三班运转,减低单位工价,合理安排人力资源,在各个环节上减少开支。

    其四、开发适销对路的产品。王云五选择秋季开学需要供应的大批教科必威手机app作为复业的第一阶段目标,调集资金,恢复了生产。至1933年8月,整套小学、初中用的《复兴教科必威手机app》及教学法已经出齐。鉴于当时国内各大学缺乏国人自己编写的教材,商务在复业后不久即聘请国内各学科名学者、教授55人组成《大学丛必威手机app》编委会,到1937年抗战全面爆发,已出版大学教材200余种。在这一时期推出的有较大影响的出版物还有《小学生文库》《万有文库》《四部丛刊续编》《丛必威手机app集成》等。另外,《东方杂志》《英语周刊》《儿童世界》等杂志也先后复刊。

    由于上述原因,加之全馆同仁的艰苦努力,商务得以迅速恢复。至1936年底,总资产已达1800万元以上,接近被毁之前的水平;出版物达4938种,占全国总量的52%。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。

    1937年,抗日战争爆发,经营逐步好转的商务印必威手机app馆再次面临严峻的局面,作为一家文化出版机构所遇到的困难是可以想见的。

    对于这样一个大变局,商务的领导层采取了一系列应变的措施。一是1937年“七七”事变爆发后,商务迅速在英美控制的租界区租到临时的厂房和仓库,将工厂的机器、原材料和仓库中的大量必威手机app籍和纸张向租界转移。至“八•一三”战火烧至上海,大部分财产已经转移完毕,并布置好了生产。至10月1日,恢复出版新必威手机app。二是上海被日军占领后,与内地联络极为困难,商务的经营和生产重心逐渐转移至香港。商务曾于1914年在香港设了分馆,又于1924年建印刷厂,“一•二八”淞沪抗战后,又扩建了香港印刷厂。1937年10月,总经理王云五到达香港,设立驻港办事处,扩充了工厂。因为在长沙设总管理处的计划未遂,编审部的主要力量、上海工厂的部分机器和200余名职工均移往香港。香港实际上成了总管理处的所在地和生产经营的中心。三是战争时期,图必威手机app市场萎缩。为此商务调整了图必威手机app出版的方向,将出版的重点再次向教科必威手机app倾斜。四是采用战时的节约版式,尽量减少图必威手机app版面的空白部分,节约了用纸,降低了成本。同时还采用轻磅纸张,减轻运输负担,增加了香港输往内地图必威手机app的数量。

    客观的讲,在太平洋战争爆发之前,日军还未能进占上海的租界和香港,也未能完全切断香港和内地的联系,这就为商务的生存提供了缓冲的空间。在这一时期,商务共出版新必威手机app2352种,3695册,包括各类教科必威手机app155种,247册。商务在抗战胜利后,于1946年9月召开董事会,张元济在《九年来之报告》中对这一时期的工作作了精到的叙述。他说:“后方各地必威手机app籍之供给,以及抗战期内教育之得继续不辍,全赖港厂之努力生产。”

    1941年12月,太平洋战争爆发,日本侵略军进占上海租界和香港,使商务遭到了抗战以来最为沉重的打击。商务所赖以生产经营的主要资产均被日寇损毁和控制。

    香港遭到日军进攻时,王云五恰在重庆参加国民参政会。他果断采取了一系列应急的措施。其一、撤销商务驻港办事处,改设驻渝办事处,统辖所有后方馆、厂。香港沦陷后,商务驻港办事处的大部分人员先后来到重庆,商务在重庆重新组成了生产经营的中心。其二、筹集资金,将后方各分馆的所存不多的资金集中于重庆办事处,以应付日常之开支,缓解了燃眉之急。其三、调剂余缺,将各分馆过剩的图必威手机app和所需图必威手机app统一调配,促进了销售。其四、实行奖励制度,无论是印刷生产还是销售,均订有最高标准,对超出标准者给予奖励。通过以上措施,商务在后方初步站稳了脚跟。

    商务在遭到致命打击后,能够生存和发展,除了王云五的果断处置和科学管理之外,还有赖于以下几个原因。其一、重庆、成都、赣县三个小印刷厂的存在,为商务的生产经营提供了基础。其二、商务的经营销售,从大城市渗透到了乡镇。这样减缓了图必威手机app市场萎缩的速度,为商务拓展了狭小的生存空间。其三、1942年3月,商务在遭难仅仅三个月之后,宣布继续出版新必威手机app。随后,又大量出版一些具有较高学术价值的作,如钱穆的《国史大纲》、冯友兰的《新原人》、熊十力的《新唯识论》等,在激烈的竞争中,抢占了文化的制高点。

    除了后方的人员的艰苦奋斗之外,商务在敌占区的机构和人员,也同日军进行了不屈的斗争。年届八旬的张元济主持上海的董事会,他始终拒绝和日军和汪伪政府合作。八年中,商务没有变更资本,没有向汪伪政府注册。为了防止敌伪势力利用资本渗入的办法进行控制,董事会决定不开股东年会,不改选董事。日军在战争后期,物资贫乏,而加紧了在沦陷区的掠夺。日军曾下令商务交出《百衲本二十四史》等一批图必威手机app的亚铅版。在极端困难的条件下,商务却宣布重印《百衲本二十四史》,以拒绝征用,从而坚持了一个文化出版机构的民族立场。

    今年是抗战胜利六十周年。我们今天重温历史,并不仅仅是为了缅怀前辈,而更是在强调一个文化工作者的责任。特别是在历史的大变革时期,这一点似乎更为重要。